鹰嘴崖东麓的清风戏楼，曾是方圆百里最热闹的地方。雕梁画栋的戏台上，一代代名角演绎着悲欢离合。但在民国三十七年的雨夜，当红青衣小翠在《牡丹亭》唱到"情不知所起"时，突然七窍流血倒在台上。此后每逢雨夜，戏楼里就会传来凄婉的唱段，还有绣花鞋在木板上的踱步声。
二十岁的程雪是戏剧学院学生。暑假回乡时，她在阁楼发现本泛黄的戏本，封皮用朱砂写着"戊寅年七月十五，慎开妆奁"。奶奶看到后剧烈咳嗽，血沫染红了戏服上的牡丹："那夜的胭脂...会吃人。"
中秋前夜，程雪带着录音设备潜入戏楼。推开朱漆剥落的木门时，门轴发出的声响惊飞了梁上的蝙蝠。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戏台，台前供着的胭脂盒突然自动打开，暗红色膏体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。
"咔嗒。"
程雪的高跟鞋踩断了地板上的绣花针。当她蹲下查看时，发现针孔里渗出黑色液体，在青砖上汇成个"魂"字。戏台两侧的幔帐突然无风自动，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脸谱面具，每副面具的眼睛都在转动。
程雪登上戏台，发现化妆台上摆着套鎏金妆奁。她鬼使神差地打开，里面的胭脂盒突然喷出黑雾，将她笼罩其中。当黑雾散去，程雪发现自己穿着戏服，坐在化妆镜前，而镜中的倒影竟是小翠。
"妹妹，该你上场了..."小翠的声音从镜中传来。程雪惊恐地发现，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化妆，指尖蘸着的胭脂变成凝固的血块。她想呼救，却发现喉咙里发出的是小翠的嗓音，正在哼唱《牡丹亭》的选段。
戏台的幕布突然升起，台下坐满了模糊的黑影，他们的脸都戴着小翠的面具。程雪想逃离，却发现自己的脚被无形的丝线束缚，只能在台上机械地表演。当唱到"生生死死为情多"时，台下黑影突然集体站起，摘下的面具下露出黑洞洞的眼眶。
"还我命来..."无数声音在戏楼回荡。程雪看到戏台下方伸出无数苍白的手，指甲缝里嵌着胭脂碎屑。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旋转，绣花鞋的鞋跟不断断裂，每根断跟都变成带血的匕首。
"用妆奁里的银针..."奶奶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。程雪猛然想起阁楼戏本里的批注，从妆奁底层摸出根三寸银针。当银针刺向自己心脏时，整个戏楼发出刺耳的尖啸，所有黑影开始融化，化作黑雾被吸入胭脂盒。
程雪瘫倒在台上，发现自己穿着的戏服变成了小翠的寿衣。胭脂盒里的膏体消失不见，只剩下张泛黄的纸条，上面写着："我愿化作戏魂，永生困在此间。"而纸条的背面，不知何时出现了程雪的生辰八字。
当天夜里，戏楼方向传来持续三天的哀嚎，墙缝里渗出暗红色液体，像是凝固的胭脂。程雪在医院昏迷期间，护士看见她的床边站着个穿戏服的女人，她的脖子以诡异角度扭曲着，正对着程雪微笑。三个月后，程雪的右手腕上突然浮现出牡丹胎记，每当月圆之夜，胎记就会渗出黑色液体，在墙上画出小翠的脸谱。村口的老槐树突然枯死，树洞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唱段，每当起雾时，树冠就会浮现出小翠的身影，对着程雪的窗户轻声呼唤："妹妹，该唱戏了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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