炽热的焦阳烘烤着大地,在这城堡内的一处小小花园中,简妮端坐在边缘所修饰的大理石护岸上,靠着那鲜红的玫瑰与粉白色蔷薇,手中捏着枚绣花针,刺向手中那片亚麻布,身庞跟着个小小人儿,同样学着这女人,只不过用的是更小一些的布料。
“注意下针角的位置,你这样可不行”,教训起那原本来自瓦兰提斯的奴隶小女孩,简妮的声音中,温柔多过责备,又在一阵细腻的附和声中得到回应,她看到这眼前女孩更小心的做着这女工活,便又微笑点头。
“和你们在这真是无聊,早知道我就跟贝米拉去了”,简妮旁侧说话的则是他们班卡莉达,也就是那名幸免于灰鳞病下的黑发女孩,此刻的她早已痊愈,而闲来无事间,本想出门找点乐子,不曾想在这里遇到了简妮,看着对方如中世纪妇女一样做着针线活,她还以为很是有趣,却不曾想在扎住几次手后就一点兴趣也没有了。
而听他抱怨,简妮的脸色添些淡然,这种伙计如果不是爱好的话,他也知不会让人对其有多么喜爱,纵使理解对方所想,她也说不上什么道理,只能就着对方情况小声附和。
随后,她又想到了艾文他们,虽已经出征了一周有余,但也时不时便有斥候往返于河谷之间汇报平安,免得让他们更为担心。
可一想想到雷克斯他们有受伤的可能,这女孩的内心又时不时揪紧,而她唯一能做的,便只有在心中祈祷,祈祷他们可以早日而归,祈祷让他们免于丧命。
似乎是为了响应她的祷告,
呜——呜——呜——
一声悠长、雄浑、穿透云霄的号角声,骤然划破了河谷午后沉闷的寂静!那声音带着远行归来的风尘与难以言喻的磅礴力量,如同惊雷般滚过城堡的每一块石头,震得人心头一颤!
花园中的两人同时僵住手中的细针,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一般。
“敌袭?”,卡莉达先说道,却是传递出一个坏消息。
但简妮的思维更为准确,“两声敌袭,这只有一声”。
“一声代表他们回来了”,二人同时开心的说道。
随即丢下手中已经绣了一半的郁金香还有雄鹿,二人紧接着跑向东边更为宽阔的露台,眺望远方。
那是一条由钢铁所组成的璀璨河流,在视线尽头,那片被烈日炙烤得微微蒸腾的平原上,一望无际的庞大队伍混合着中间马车,混杂着红黑金三种颜色,一直从路的一头延伸到地平线。
黑色的旗帜迎风飘扬,临时所秀的红金巨龙在其上翱翔,双翼怒张,耀武扬威。
待他们走到那小洛恩河上搭建的大桥前,简妮他们早已冲出来城堡,乃至外城大门,拖着自己的裙子,伴随着更多从城堡中走出的同伴,准备前来迎接这些凯旋而归的英雄。
队伍中皆是熟悉面庞,一席黑甲,头带暗红色头盔,着有镂空金属面具的艾文走在最前列,他后方的,则是身着亮银色修身板甲的林杰,和如一桶真罐头般,身材肥胖勉强撑起体型的张强担任了队伍的中心。
再往后,是因伤势而只能着布衣行军的雷克斯,骑在一匹略显疲惫的栗色战马上,位于中军靠后的位置。他穿着沾染了尘土和暗色污渍的麻服,露出了略显苍白但依旧坚毅的侧脸。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,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,简妮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份经历血火淬炼后沉淀下的、无法言喻的疲惫与…活着的气息。
与之一同的则是那名被称为洛根的洛伊拿人代表,奉命随他们一同而返,同时传递洛伊拿人的声音,好洽谈臣属之事。
见自己所爱之人活着回来,简妮第二次感到庆幸万分,她激动的跑向那名俊朗青年,绕过刚想准备和她打招呼的艾文,林杰等人,直跑向他的马前,可将雷克斯好一顿吓,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马,险些撞向这女孩。
“雷克斯…”简妮喃喃低语,泪水终于滚落,滑过她带着激动红晕的脸颊。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的酸楚瞬间淹没了她。
“雷克斯!”她几乎是扑了过去,声音带着哽咽。
简妮将脸深深埋在他沾满征尘的战马盔甲前,泪水无声地浸湿了铁片。“你回来了…你真的回来了…”她反复呢喃着,声音闷闷的,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。
“嗯,回来了。”雷克斯下马,声音更低沉了些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环抱着她的手臂却充满了力量,“回来了,差点…就回不来了。”他低声补充了一句,声音里带着一丝心有余悸的沙哑,手臂下意识地将她搂得更紧,仿佛在确认她的存在,也汲取着支撑自己的力量。
夕阳的金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,紧紧依偎,仿佛要融进这片饱经战火、终于迎来片刻安宁的土地里。
﹉﹉﹉﹉﹉﹉
当夜,河谷城堡最大的厅堂被火把和牛油蜡烛照得亮如白昼。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、蜂蜜酒的甜腻、汗水和皮革混杂的气息,以及一种喧腾到极致的、属于胜利者的粗犷欢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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