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血祭”鼎矗立在沟壑中心,冰冷的青铜躯干吸尽了最后一丝天光,投下的阴影如同巨大的棺椁,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脊背上。空气里,新添了纺织工坊的血腥气——劣质麻布的粗糙纤维味、藤条抽打破皮的铁锈腥、还有石花死后被草草拖走时,在泥泞中留下的、那缕若有若无的**尸腐甜腻**。这甜腻混着窑火废墟的焦臭、发酵瓮的终极恶臭、腌渍瓮的酸腐、伤兵营的脓腥…死亡的气息已不再是背景,而是凝固的、粘稠的实体,堵塞着口鼻。
草叶沾满泥污、血痂和纤维碎屑的手指,拂过鼎身那块狰狞的焦黑骨片烙印。冰冷的触感下,秦霄意识碎片中关于“效率”、“集中化”、“流水线”、“资源整合”的冰冷图谱如同齿轮般高速咬合。分散的挣扎,低效的榨取,无法支撑这口吞噬一切的“血祭”之鼎!沟壑内残存的所有“产业”——制砖、腌渍、发酵、制药、纺织…连同那些在痛苦中呻吟的“原料”本身,必须被强行拧成一股绳!必须像最精密的杀戮机器,将每一滴血汗、每一声哀嚎、每一块腐肉,都转化为冰冷的、可消耗的战争物资!
“迁!” 草叶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齿轮摩擦,在死寂中刮擦着所有人的耳膜。她的手指如同指向坟场的界碑,猛地戳向窑口那片依旧散发着余温、堆满焦黑废墟和破碎陶范的区域。“以此处!为心!所有…事!移至此!”
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、重塑地形的力量。沟壑内幸存的战士们如同被无形的线拉扯,麻木地开始了一场绝望的搬迁:
* **腌渍瓮群:** 那些糊满泥浆、散发着咸酸气息的陶瓮,被粗鲁地拖拽、翻滚,在泥泞中犁出道道深痕,最终如同沉默的墓碑,环绕着废墟中心区域排列。瓮壁在碰撞中发出沉闷的声响,仿佛里面被封存的腐败在无声抗议。
* **发酵瓮群(包括那口封存了活人的亵渎之瓮):** 散发着终极恶臭的陶瓮被小心翼翼地(出于恐惧而非尊重)抬到废墟边缘。战士们屏住呼吸,动作僵硬,仿佛抬着随时会爆开的瘟疫之源。它们被安置在相对下风处,但那股混合着死亡、腐败和未知化学反应的恶臭,依旧顽固地弥漫开来。
* **伤兵营:** 那些无法移动的重伤员,连同他们身下浸透脓血的肮脏干草,被草席或树皮布兜着,如同处理垃圾般拖拽到废墟附近相对干燥(但依旧冰冷)的角落。痛苦的呻吟和压抑的咳嗽成了新营地的背景音。石藤佝偻着背,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傀儡,默默跟随着,手里紧紧攥着那罐深褐色的、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根茎毒液。
* **纺织“工坊”:** 插在地面、作为经线支架的木棍被粗暴拔起,连同那些尚未完成的、布满孔洞血污的“布片”雏形,以及堆积如山的劣质麻纤维、粗糙的陶纺轮,一同被搬到废墟中心区域。新的“经线桩”被狠狠地、更深地砸入滚烫的废墟灰烬边缘。纺纱组的老弱妇孺被驱赶到新桩旁,在监工藤条的呼啸下,继续那无休止的纺纱酷刑。冰冷的灰烬沾满了她们褴褛的衣衫和带血的双手。
* **制砖区:** 烘干的砖坯被小心翼翼地搬运过来,堆砌在废墟另一侧相对平整的地面,形成一堵矮墙的雏形。砸炼泥料的石锤声、模具的撞击声再次响起,但更加集中,如同沉闷的丧钟。
* **制药“工坊”:** 那个原始简陋的陶甑蒸汽发生器被重新架设在靠近废墟余烬(提供热量)的地方。旁边堆放着石藤采集的、分门别类的草药,以及那几个敞口陶盆里盛着的、颜色各异、气味刺鼻的蒸馏液。死亡的实验场也被整合进来。
一个以窑口废墟和“血祭”鼎为核心、功能分区明确、流线却充满血腥与混乱的原始“工业区”在沟壑内强行成型!各个“生产环节”被压缩在极小的空间内,彼此的气味、噪音、痛苦毫无遮拦地混杂、叠加:
* 腌渍瓮的咸酸气与发酵瓮的终极恶臭相互渗透。
* 伤兵的呻吟与纺纱组藤条下的痛呼、压抑的哭泣交织。
* 石锤砸泥的闷响、陶纺轮笨拙旋转的吱呀声、蒸汽发生器尖锐的嘶鸣、还有监工战士的咆哮…汇成一股令人神经崩溃的噪音洪流。
* 目光所及,是糊满泥浆的瓮、是干硬冰冷的砖坯、是带血的纱线、是扭曲痛苦的伤者、是挥舞的藤条、是麻木绝望的劳作…一幅由绝望和强制秩序构成的、冰冷的地狱画卷。
草叶站在“血祭”鼎旁,如同站在指挥塔上。她的目光冰冷地扫视着这片她亲手打造的“产业带”。秦霄碎片图谱中关于“物流”、“人力调配”、“资源循环”的冰冷逻辑在运行。效率!必须榨取更高的效率!必须让这架血腥机器的每一个齿轮都疯狂转动,直至崩碎!
“流!” 草叶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指令流,开始下达。“泥!自取!炼泥处取!送至制坯!制砖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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